贾玲这场床戏，不该被嘲笑
刚过完年，周日专栏回归~话说春节档最火的，莫过于贾玲。凭着《热辣滚烫》里「狂减100斤」后的亮相，震撼了所有人。后续的晚会活动，也让大家见到了不同以往的美。作为一个女性导演+演员，她还在创造新的佳话。但，就在这时，部分网友急了。以一副「为你好」的语气，开始了催婚催育。「可以结婚生小孩了吧」影片内外，形成了巧妙的互文。片中一幕让人最是心酸。乐莹暗恋拳击教练，两人有了一次床戏。或许是为了减少对方的负担，谎称自己不是第一次。不仅片中的教练嫌弃她的体型，银幕外的观众也有不少发出嘲笑。在很多人的观念中，胖似乎就与性无缘。内地影视里，胖女孩也总是去性化的角色形象。鱼叔由此想到了一部23年前的法国情欲片。讲述的恰是一个胖女孩长久伴随的性压抑。呈现尺度之大，让人瞠目结舌——《姊妹情色》À ma soeur!夏日海边，女孩安娜独自坐在沙滩上。忧郁的神情，与明媚的日光形成反差。她口中反复哼唱一首歌，让人听来毛骨悚然。「只要能让我找到一个男人、或者女人，动物也不介意。」唱第二遍时，她将「动物」改成「鬼魂」。第三遍，又换成了「杀人犯」。15岁的安娜，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。可因为身材肥胖，一直没有勇气追求爱情。久而久之，她的性格古怪自闭，养成了一套「自娱自乐」的把戏。她会独自泡在泳池里，折返于支架与扶手，逐个送上亲吻。它们是臆想中的情人，为了安娜争风吃醋。「我是个接吻好手」外界的目光令人灼痛，家庭的排挤更让安娜窒息。家里其他人都是瘦子，唯独她因为内分泌问题发胖。不仅父母身材匀称，她的姐姐埃琳娜更是苗条貌美。某日，姐妹俩来到海边度假。一个名叫佛兰多的男子，向她们发出了同饮咖啡的邀请。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姐姐，言语间尽显殷勤与挑逗。聊了没几句，便旁若无人地牵起了手。姐姐也毫不抗拒，两人旁若无人地激吻起来。对面的安娜，仿佛可有可无的摆设。她只好尴尬地扶着额头，不停吃着冰淇淋。几日相处后，姐姐直接把男朋友带到家里。为了制造笑点，她当着所有人出言羞辱安娜。「她吃得像头猪，完全是自己的错」晚上，她还炫耀地掏出一枚昂贵的宝石戒指。骄傲地声称这是男友给的订婚礼物。并暗示，男友今晚将偷偷来到家里，与她发生关系。「我想我今晚要把自己给他了」问题是，姐妹二人向来同住一室。安娜对姐姐的偷尝禁果，既惊讶又抵触。姐姐却毫不在意地下达指令，要求安娜早点入睡，别发出声音。当晚，佛兰多果然翻窗而入。情侣俩躺在床上，不断说着调情的话语，不久又传出喘息声。安娜被弄得心烦意乱，彻夜无法入睡。直至拂晓时分，因为打喷嚏暴露了装睡。姐姐生怕男友尴尬，箭步上前扇了安娜一个耳光，丢下恶狠狠的辱骂。即便遭到羞辱，安娜仍旧为姐姐死守秘密。没曾想，佛兰多的母亲率先上门来「问罪」。原来，那枚「订婚戒指」不过是佛兰多讨女孩开心的把戏。每年这个时节，他都会偷母亲的戒指，以求婚为借口骗女孩上床。母亲脸上挂不住，焦急地找寻埃琳娜无果。随即，反将怒气发到了安娜身上，指责她只会拖后腿。母亲的耳光，让安娜再也抑制不住泪水。恰如片名中「情色」二字，本片对两性的描写生猛直接。尽管聚焦未成年，从台词到镜头特写却毫不遮掩尺度。敢如此拍，离不开本片的导演凯瑟琳·布雷亚。她创作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电影，被称作将情色电影作者化的导演。她的代表作有《罗曼史》《地狱解剖》等。不仅请来成人电影皇帝希佛帝，上演真刀真枪。还直白拍摄了妊娠的过程。除了猎奇，布雷亚的电影中，始终包含着鲜明的女性主义。相较其他女性导演，她更加冷峻，也更生猛。比如《地狱解剖》中，女主持刀片划破美丽的脖子。那股撕碎美好事物的决绝，震住了不少观众。这部《姊妹情色》，也有着一个残暴且诡异的结局。母亲驾车带着姐妹俩回家，夜里靠在路边歇息。此时，一个歹徒突然窜出，挥动斧子敲碎了挡风玻璃。他径直把姐姐砍死。不等母亲呼救，一把扼住其喉咙，直至再没了气息。安娜恐惧地夺路而逃，却被逼进了树林。歹徒猛然将她推倒在地，开始了强奸。安娜在潮湿泥泞中挣扎着，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。一个念头忽然涌出，她竟主动张开双臂拥抱了对方。次日，面对警方的问询，她替罪犯开脱。声称自己并没有被强奸，而是两情相悦。看完影片，有人说这可怕的遭遇是安娜的想象。应了开头歌里唱的「杀人犯」，也出于对母亲与姐姐的报复心理。但我认为，这更像是导演本人对男性道德体系的一次尖锐反叛。故事刚开始，安娜曾与姐姐就「女孩的第一次」展开争论。姐姐畅想着，自己将遇到一个爱人，献出自己的初夜。安娜则坚持，第一次是属于自己的，而不是由别人得到。「第一次不应该给任何人」而后面的故事，也证明了安娜的正确。像多数情侣一样，姐姐质问佛兰多，是否跟很多女孩睡过觉。男人玩起了装糊涂，转而洋洋得意讲了一个故事。他曾将一个「投怀送抱」的女孩灌醉，并扬长而去，故意不和她做。在他看来，与女孩睡觉是一份战利品。太容易得到，反而没了意思。「跟女孩子在一起是那么容易」得知姐姐尚未有过性经验，他愈发来劲。不顾女孩的抗拒，开始极尽挑逗。甚至还装出一副受伤的委屈，埋怨女孩「先撩者贱」。「你把这一切都破坏了」见她开始自责，佛兰多又轻声细语地开始了洗脑。提出来再经典不过的「以性换爱」。女孩的第一次，最好是和爱你的人做。「这将会是爱的证明，爱情的真正的证明」三寸不烂之舌仍不奏效，眼看天光拂晓。佛兰多只好抓紧时间，「退而求其次」。他提出，可以试试其他擦边行为，女孩仍可以宣称自己保有处女之身。一晚上的对话，妹妹安娜都听得一清二楚。导演不时给到她的面部特写，神情的变化折射出内心的反应。起初，她面朝姐姐，透过指缝好奇地偷窥着。对于佛兰多那套谎言，她嗤之以鼻。当姐姐真的上了钩，她却背过身去。眉头痛苦地蜷聚，眼泪无声地滑落。她抑制着呼吸，一遍遍地擦拭脸颊。这一幕，被很多观众理解为，是一个自卑者的羡慕与屈辱。可转念一想，又何尝不是出于对姐姐的遗憾与惋惜。或许，没有恋爱过的安娜，反而有着更清醒的爱情观。对于两性的关系，她始终保持怀疑。关于「第一次」的叙事，文艺作品一直存在着双标。男孩破处，往往被描写为一趟「奥德赛之旅」。从《毕业生》到《西西里的美丽传说》，血气方刚的少年完成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。反观女孩们，却大多被赋予悲情的故事。旁观者上来便扣上「骚浪贱」的骂名，盼着她们失足。即使是站在同情女孩立场的观众，也不自觉地替女孩不值。似乎，在性生活的范畴里，女性只有失去，从来不会获得。若是再套上特殊群体这层设定，对比就更加强烈。一个男性胖子抱得美人归，会被说成逆袭。一个胖女孩尝试第一次，只会被质疑、辱骂。人们无法理解的是，「男人看上她哪一点」。在《姊妹情色》中，安娜曾有过一段掏心窝子的话。她试着与姐姐和解，剖开多年来的心结。她们之所以那么讨厌对方，是因为被树立成竞争者。其中，有父母的原因。他们以长姐的身份束缚埃琳娜；又想以「激将法」敦促安娜减肥。同样，也有这个社会的问题。两个不同姿态的女性，又为何一定要比较与争夺呢？导演布雷亚用了极为残酷的手法，为影片画上结尾。这是她一贯的做法，是以一种强势的力量，和男凝审美趣味鱼死网破。在那个女性视角还不常见的时代，这同样是一种无奈。但，正是在一次次生猛的撞击后，我们听到了来自当下时代的回声。是更温和的，也是更沉稳的。正如贾玲屡次在镜头前强调的。自己的瘦，不只是迎合电影中的「减肥」「拳击」，更谈不上制造焦虑。网友「结婚生子」的「忠言」，更是显得渺小可怜。赢一次，不是要和谁比，也不是想得到谁的垂青。奋力挥拳，只是向旧我告别。全文完。助理编辑：三十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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